在花蓮,石頭不僅僅是石頭。它們是結晶,是山脈的低語,是工匠們用生命注入的藝術品。
你或許走過七星潭、沿著台十一線駕車、漫步在花蓮市區小徑上,曾不經意間目睹過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。它們靜靜地站著,彷彿一語未發,卻也像在對你說話。你可知道,它們的誕生,是經歷了多少刀鋸、焰火與手工的磨礪時光?

石頭,是花蓮這塊土地的驕傲。從1960年代起,當地的加工產業從一個家庭式工坊起步,從小巧的花瓶與煙灰缸開始,一路成長為能生產大型板材、建材與公共藝術的完整產業鏈。這條道路,不是簡單的「產業升級」,而是一群人日復一日、夜以繼日地與石頭對話、搏鬥、共生的歷程。

石頭它很硬,很重,很難馴服。每一塊從山裡挖出來的原石,都藏著獨特的紋理與一代的節理,彷彿天生就察覺到它的脾氣。要讀懂它、雕出它的美,需要的不只是技術,更需要耐心與情感。而具備足夠的能力,是又一代花蓮師傅,用月吸取出來的直覺。

在這樣的背景下,有人不能不提──黃瑞山,人稱「阿山哥」。他不只是鑫瑩企業的負責人,也是石頭的朋友。他熟悉機器,也是尼泊爾藝術,曾在1995年第一屆花蓮國際石雕藝術季協助藝術家完成創作,甚至與石雕大師共同雕刻出作品。他的工廠,不只是一個生產石藝的夢想工場。

在那裡,30噸重的原石突破巨大的圓盤鋸被手工切開,接著進入一層又一層的加工流程。曲面切割、3D造型、局部雕琢、細節研磨,每個步驟都不僅僅是機械操作,而是對材料的尊重與理解。石桌、石椅、洗面台,甚至是一個花盆,每件作品的邊角都經過撫摸,直到輪廓自然、轉角柔順,賦予了它們一種柔和的個性。

更讓人驚嘆的恐怖表面的處理技術。用高速刷頭打磨出的「仿古面」,似歲月拂過的痕跡;用機鑿敲出的「機鑿面」,呈現出石頭原始的律動感;用火焰灼燒出的「火燒面」,閃爍著晶體般的光澤;還有水流沖刷出的「水沖面」,讓石頭呈現昏暗、層次更加豐富。每一項技法,都是工匠對修復不同情緒的律動感。

在花蓮,還藏著更精細的手藝──用手工在一隻掌心大小的墨玉茶壺濾孔上刻出兩千多個微孔,或運用刀精密拼花,如畫般繽紛。高科技也進駐了這片土地,CNC五軸雕刻機精確打造佛像的每一道神韻,甚至還有專為半導體大廠製作精密平台的技術。

這些冰冷的石頭,因為花蓮人的巧手與熱情,被賦予了溫度與靈魂。他們不是單純的「加工」石頭,而是在創造、訴說、在悲傷時期屬於土地與人、藝術與實用、過去與未來的故事。

走過花蓮,感知放慢腳步,延長手摸一摸這些雕刻成品。也許你會見到,那不只是一塊石頭,而是一段時間的見證,一種情感的傳承,一篇屬於這片土地的靜默詩。

圖文出處:編集者新聞社